124 蓄謀已久的摧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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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六點鐘，季笙歌坐在梳妝鏡前時，眼皮發酸，哈欠連天。昨晚她躺下後一直睡不著，淩晨兩點鐘才勉強閉上眼睛。但即使睡著了，睡眠質量也不好，整晚都在做夢。各種光怪陸離的夢，不斷出現在她的夢境中。
“季小姐，您稍微把頭擡高一點兒。”身側的化妝師，低聲開口。
季笙歌回過神，把思緒從昨晚那些怪夢中抽離回來。她把下巴擡起來，看眼墻上的掛鐘，時間越來越近了。
“笙歌，要不要喝點牛奶？”譚姿端來牛奶和早餐，季笙歌一大早起來，滴水未進就直接坐在這裏化妝，等下又要去訂婚現場，後面的時間肯定更是無暇抽身，所以說訂個婚也是不容易啊。
季笙歌並沒有感覺到餓，不過想到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，她可能需要體力和腦力支撐，便點了點頭，“好，我喝。”
化妝師收回手，譚姿把牛奶杯端過來，還貼心的拿來吸管。季笙歌坐在椅子裏，接過牛奶杯，很快將整杯牛奶都喝完，“謝謝小姿。”
“客氣什麽。”譚姿把蛋糕拿過來，季笙歌揉揉肚子，示意她喝飽了，吃不下了。譚姿也沒勉強，轉手把東西放到邊上。
化妝師繼續上前，開始後面的工作。時間並不算富裕，大家都各司其職，開始準備需要的東西。
“季姐！”
臥室的門被人推開，葉蓁蹦蹦跳跳的進來，看到坐在椅子裏的季笙歌時，頓時驚呼起來，“哇塞，好美的新娘子啊！”
季笙歌瞥眼身後的人，低聲糾正，“不是新娘子，今天只是訂婚。”
“哎呀，都差不多嘛。”葉蓁不以為然的聳聳肩，彎腰湊到季笙歌身邊，仔細看她臉上的皮膚，“季姐，你的皮膚好好哦，比我白好多。”
譚姿之前聽說季笙歌身邊收了個小丫頭，今天見到葉蓁這種大大咧咧又天真可愛的樣子，她也覺得這小丫頭挺可愛，難怪能夠得到季笙歌的另眼相待。
“你吃早餐了嗎？”季笙歌輕聲問了句，葉蓁果然搖頭。她一大早就爬起來，趕著來看新娘子，哪有時間吃早餐。
譚姿拍拍葉蓁的肩膀，笑道：“那邊有牛奶和糕點，你先吃點吧。”
“好啊好啊。”聽到有好吃的東西，葉蓁立刻跑過去，安靜的坐下來吃東西。
見她不再說話，季笙歌才朝譚姿眨了眨眼，兩人默契的交換個眼神。
化妝比較費時費力，季笙歌坐的腰背酸疼。自從葉蓁出現，這間臥室中歡聲笑語都沒斷過，小丫頭大概真的高興，嘰嘰喳喳說個不停。
原本緊張忐忑的心情，因為葉蓁帶來的些許歡笑，被沖淡不少。季笙歌望著鏡子裏漸漸完美的妝容，情緒有點說不出的覆雜。
啪！
隔壁房間的臥室門有動靜，緊接著季美音冷著臉走出來，瞥眼這邊臥室中的熱鬧場面，臉色很難看，可還是忍住沒有發作，“姐姐。”
季美音恭恭敬敬開口叫人，擺出一副乖順的好妹妹模樣。季笙歌淡淡瞥了她一眼，並沒有冷場。畢竟今天這樣的場合，她不想發生任何不開心的事情。
“二小姐。”葉蓁放下手裏的零食，起身喊了句。
季美音素來晚起，今天六點多就被她們的說話聲嬉笑聲吵醒，自然心情不悅。可她不敢同季笙歌發脾氣，只好把怨氣撒到別人身上。
“哼！一大早吵吵鬧鬧，真是煩死了！”季美音狠狠瞪了眼面前的人，轉身就扭著腰下了樓。
葉蓁鼓著腮幫子，不服氣的回了句，“矯情！”
“蓁蓁。”季笙歌低聲呵斥了聲，不想讓葉蓁同季美音發生什麽沖突。
葉蓁看到季笙歌遞來的眼色，只好撇撇嘴，垂下臉，“好吧，我不跟她一般見識。”
小丫頭很聰明，很多時候季笙歌都不需要點明，只是一個眼神葉蓁就能體會和明白。對於她們之間這種默契，季笙歌非常欣慰。
“笙歌，準備好了嗎？”方雲佩心急的上來看情況，見到已經化好妝的季笙歌時，她的眼神瞬間定住。
“喲，我們笙歌真漂亮。”方雲佩遲疑片刻，緊接著就笑出聲。隨後她把手裏拿著的紅包，依次發給房間中幫忙的眾人，“辛苦大家了。”
“謝謝季太太。”眾人接過厚厚的紅包，都笑瞇瞇道了謝。
方雲佩上前一步，輕拍季笙歌的肩膀，道：“準備好了就下來吧，你爸爸說，咱們應該要去酒店了。”
“好。”季笙歌應了聲，方雲佩也沒多說，轉身下樓又去準備其他東西。
化妝師和工作人員都跟著下樓，譚姿拿過白色披肩搭在季笙歌肩頭，笑道：“今天降溫，有些冷，小心著涼。”
季笙歌點點頭，起身後又往鏡中看了看，確定全身上下沒有任何遺漏不妥，這才長長松口氣。
不多時候，季閑見到女兒下樓，立刻吩咐司機備車。季閑帶著方雲佩母女乘坐一輛轎車，他又安排了另外的車子給季笙歌。
須臾，幾輛車子同時從季家出發。季笙歌坐在中間那輛黑色轎車中，她瞥眼兩側不斷飛逝的景物，神色漸漸有些緊張。
“怎麽了？”譚姿發覺身邊的好友面色僵硬，關心的問了句。
不等季笙歌回答，葉蓁搶先笑道：“嘿嘿，季姐一定是太興奮了。如果是我要跟整個雲江市最帥的男人訂婚，恐怕我會激動地暈倒。”
“噗！”
季笙歌忍不住笑出聲，全身緊繃的那根弦都送下來，“你啊，就會亂說。”
“我實話實說嘛。”葉蓁小聲嘟囔了句。
先前緊張的氣氛，因為葉蓁的有說有笑被沖淡。季笙歌斂下眉，努力深吸口氣，終於意識到她的緊張是因為，她距離那個男人越來越近了。
天亮之後，顧家祖宅內的傭人們，便開始緊鑼密鼓的進出。今天三少爺訂婚，大家都打起全部的精神來工作，誰也不敢出半點差錯。
“都準備好了嗎？”
“太太，都準備好了。”
傭人們齊刷刷站在邊上，嚴如一一查看過後，終於點頭，“三兒呢？”
“三少爺被老爺子叫去書房了。”
嚴如轉身，正欲上樓，但被顧長引拉住，“時間還來得及，等等。”
邁步走到丈夫身前，嚴如淡淡一笑，伸手幫他把襯衫的衣領撫平，“今天三兒就要訂婚了，原來一轉眼，竟然已經過去這麽多年。”
聽出她話裏的含義，顧長引眼神沈了沈，道：“我知道，這些年你辛苦了，幫我照顧家裏和孩子們。”
辛苦？
嚴如笑了笑，眼底有什麽情緒一閃而過。她嫁入顧家三十年了，原來等來的就只有這句辛苦？！
二樓書房內，顧鳴善手中拄著拐杖，面向香案前的那張黑白照片，神情一陣暗淡，“三兒，跪下上香。”
“爺爺，我今天訂婚了，換了新衣服。”顧唯深坐在椅子裏，瞧著二郎腿，顯然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。
顧老爺子低斥聲，“少廢話，快點！”
眼見爺爺動怒，顧唯深也不敢繼續玩笑。他乖乖站起身，走到供桌前，取出一炷香後，雙手點燃後，恭敬地上香。
隨後他又跪在蒲團上，說道：“三爺爺，今天我訂婚了。”
看到幺孫按照要求做好，顧鳴善緊蹙的眉頭才松了松，“起來吧。”
顧唯深站起身，轉而走到爺爺身邊，道：“好了，今天您孫子訂婚，不是應該開開心心的嗎？”
今天確實是個好日子，顧鳴善斂起思緒，又轉頭看眼那張黑白照片中年輕的臉龐，重重嘆了口氣。
打開書房門，顧唯深攙扶著爺爺下樓，心中的疑惑一閃而過。百年顧家的家規嚴苛，當年那位三爺爺因為私生子的身份不能繼承家業，後被爺爺趕出顧家意外去世，這些年以來，爺爺心有禁忌，都不準外人再提起當年的事情。
“爸。”
“爺爺。”
顧鳴善下樓時，全家人都已經到齊。顧長引上前半步，親自伸手攙扶過父親，率先出了門。
“媽，你們先去酒店，我去接小宛。”顧載成擡起頭，目光從嚴如身上掃過後，轉而落向顧唯深。
“好，去吧。”嚴如應了聲。
顧載成今天穿戴十分正式，他淡淡一笑，經過顧唯深身邊時，腳步微有停頓，“三兒，大哥先說一聲恭喜了。”
男人雙眸瞇了下，“大哥，你今天好像比我還高興？”
“有嗎？”顧載成聳聳肩，只笑了笑，便轉身離開。
這些年顧載成都是這幅模樣，顧唯深並沒放在心上。他看到顧以寧下樓走過來，便收回目光。
“二哥。”顧唯深主動開口，顧以寧依舊那副冰山臉，淡淡應了聲。
司機將車開到前院，顧長引攙扶老爺子上了車。嚴如轉身走下臺階前，忍不住又轉過臉，“三兒……”
顧唯深挑眉看過來，幾步走到嚴如身邊，“媽，怎麽了？”
心底起伏的情緒很快平覆下來，嚴如彎起唇，道：“沒什麽。”
話落，她拎著皮包走下高臺，彎腰坐進車裏。
不多時候，顧銳將車開到祖宅門前。顧唯深同顧以寧同乘一輛車，兩人分別坐在後座兩側。
車子發動起來，朝著酒店方向行駛。顧唯深低頭看眼腕表，只覺得這時針秒針走的可真慢啊。
“緊張了嗎？”身邊的男人忽然出聲。
顧唯深挑了挑眉，看眼自家二哥的冰山臉，不禁笑了笑，“不是緊張，是急不可耐。”
嘖嘖嘖。
顧以寧心中輕斥聲，心想他家三少爺真是越來越酸了。
車廂內氣氛壓抑，顧唯深單手扶著下顎，瞥眼身邊男人那副永遠波瀾不驚的神情，微微不悅，“二哥。”
“說。”
“夏朝露回來了，你知道嗎？”
顧唯深低沈的嗓音，緩緩在車廂內散開，顧以寧依舊上半身倚靠後座，冷淡的眉眼間看不出什麽起伏。
半響，他才低低應了聲，“嗯。”
顧以寧那張冷冷的冰山臉好像沒有什麽變化，顧唯深撇撇嘴，心想他這二哥真能裝啊，不過他今天特別給厲家那位二少爺發了請帖，他倒是要看看，他二哥究竟能夠裝到什麽時候，哼！
市中心七星級酒店，門前各種豪車一輛接著一輛駛來。顧唯深下車時，立刻有大批的記者們蜂擁而至。
顧銳早已安排好人手，見到圍堵過來的記者們檔開。顧唯深那張完美的臉龐出現在何地，立刻就會引來眾人的驚呼以及尖叫。
電梯門打開，顧唯深直接進去，上到頂樓宴會廳。
叮！
電梯門打開，顧家兩位少爺同時現身，瞬間吸引眾人的目光。顧以寧冷冰冰的面容不變，他單手插兜，走進宴會廳後便如常尋找安靜的角落待著，一副不願意過多參與的模樣。
顧唯深早已習慣，他看到顧以寧走遠，立刻將目光望向不遠處。那邊偏廳中，厲俊帶著身邊的夏朝露已經到了。
“三少。”顧銳處理好樓下那些記者們，大步過來，“那些記者們我都放上來了，不過只讓他們在廳外守著，等到訂婚典禮開始後，再讓他們進來大廳。”
顧唯深點點頭，隨後想起什麽，問了句，“今天這些媒體有些面生，是誰安排的人？”
“是大少爺安排的，”顧銳如實回答，“大少爺找了不少家電視臺和主流雜志的記者們，所以有些面孔很生。”
這種時候，顧載成最愛表現一下，顧唯深應了聲，沒有再多問。
“三少，季小姐已經到了。”有工作人員過來通知。
顧唯深挑眉看過去，只見季閑帶著方雲佩，已經走到爺爺身邊去打招呼。
“老爺子，您好。”
“季先生，季太太。”
兩家人熱絡的打招呼，方雲佩笑瞇瞇走上前，站在嚴如身邊道：“顧太太不用客氣，咱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。”
嚴如今天穿件酒紅色的真絲旗袍，妝容精致的臉頰泛著溫和的笑，“是啊，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。”
眼見他們相談甚歡，顧唯深也沒過去打攪。他看眼時間，轉身就要去化妝間。
“大少爺，虞小姐到了。”
前方人群中有人高叫一聲，顧載成西裝革履的出現，走在他身邊的虞宛穿著華麗，儼然千金小姐的氣勢。
守候在外的記者們蜂擁而至，瞬間將他們兩人包圍。
“請問大少，您同虞小姐的婚事什麽時候能有消息？”
顧載成勾了勾唇，看眼身邊虞宛微紅的臉色，伸手將她擁入懷裏，“今天是我們家三少訂婚，至於我和小宛的婚事，也應該很快了。”
“這麽說，大少和虞小姐已經確定婚期了嗎？”
“顧虞兩家真的要聯姻了嗎？”
記者們繼續追問，顧載成臉上的笑容溫和，頗有耐心的一一解答，“顧虞兩家自然要聯姻，身為顧家的長子長孫，我必然會給小宛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。”
“哇塞，好期待啊！”
人群中有人爆發出驚呼聲，記者們也都紛紛將顧載成說的話記錄下來。虞宛始終站在他的身邊，臉頰的笑容得體又溫婉。
宴會廳內，顧唯深看到前方顧載成的有意表演，不禁冷笑聲。難怪顧載成今天那排這麽多記者過來，原來他是想要自己出風頭！
這些年來，顧載成始終都和他明爭暗鬥，就連顧虞兩家聯姻這種事情，也能被他拿到今天這樣的場合來炒作！
只不過，今天他心情好，懶得同顧載成計較。
男人收回目光，立刻轉過身，朝著化妝間的方向走去。
顧載成護著虞宛走出人群包圍，虞宛擡眸的那刻，恰好看到顧唯深遠去的背影。她下意識咬緊下唇，臉色漸漸變的黯然。
剛剛顧載成那麽肆意宣揚，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夠看到。她相信顧唯深也都看到了，可他卻連半點情緒都沒有。
“小宛，你沒事吧？”顧載成看到身邊的人臉色不對，關心的上前圈住她的肩膀。
虞宛微微退開半步，有意躲開他的觸碰，“我沒事，就是被那些記者們問的頭疼。”
顧載成眼見她有意拉開同自己的距離，眉間的惱怒只一閃而過。他看的出來虞宛情緒不高，也知道她還在惦記著誰。
只不過，等她知道顧唯深的真實身世後，他就不信虞宛還能繼續癡迷？
顧唯深推開化妝間的門進去時，季笙歌就坐在椅子裏補妝。原本熱熱鬧鬧的說話聲，在男人出現後，霎時變的鴉雀無聲。
葉蓁盯著進來的男人，眼睛瞬間放亮，“哇三少，您今天好帥呀。”
男人微微側目，看眼邊上站著的葉蓁，不由想起什麽。這個小丫頭就是上次被顧傲欺負的那個吧。倒是個挺精明的人兒，最主要眼神好。
譚姿站起身，立刻走過去拉住葉蓁，道：“三少、笙歌，我們先出去。”
然後譚姿朝顧唯深點點頭，紅著臉就把葉蓁拉出去。
化妝間的門關上後，顧唯深擡腳走到梳妝鏡前。他站在季笙歌身側，慢慢彎下腰，單手壓在她的肩頭，定定望著鏡中的人，半天也不開口。
季笙歌不安的擡起臉，伸手拿起桌上的粉撲就要補妝，“是不是我的妝化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顧唯深一把按住她的手背，轉而緊緊握在掌心，“你很美。”
從早上化完妝到現在，已經很多人都說過季笙歌美。不過無論別人怎麽說，她總要聽到顧唯深開口，才能安心下來。
“真的嗎？”
季笙歌仰起臉，望著上方的男人。
她的五官本就精致完美，這會兒經過化妝術的暈染，更是完美到極致。顧唯深盯著她那雙水潤潤的黑眸，心尖驀然一動。
男人倏然低下頭，薄唇壓在她的唇上。
忽然落下的吻，令季笙歌全然沒有躲閃的機會。她只微微驚呼了下，後面所有的聲音便都被男人吞沒在唇齒間。
唇上的吻，熱烈而纏綿。
半響，顧唯深戀戀不舍的擡起臉，松開她的唇。他手指輕按，指腹壓在她的嘴角摸索，“嗯，你現在的唇色，我最喜歡。”
因為他的話，季笙歌臉頰騰的躥紅。她下意識擡手，按了下微微發脹的嘴唇，心中一片悸動。
“扣扣——”
有人敲門後進來，道：“三少，時間到了。”
顧唯深應了聲，轉而牽過季笙歌的手，用力握在手中，“我們要出去了，不要緊張，有我在你身邊。”
“好。”季笙歌提起裙擺，邁步走到他的身邊。
宴會廳內的客人陸陸續續都到場，現場安排的記者們也都到位，大家把機器架起來，都在準備報道這場盛世訂婚典禮。
閆豫現身時，全場引起一陣不小的躁動。他自從重新出現在娛樂圈，哪怕早已不是演員的角色，卻依舊能夠吸引大眾的視線。
衛茵挽著閆豫的胳膊出現時，很多記者們都過來采訪。閆豫倒是對於記者們的回答，有問必答，順便為自己的新片宣傳一番。
主廳內，顧家的親屬們也都到場。顧榮傑帶著妻子兒女出現，裴儀霜主動來到嚴如身邊，兩位妯娌間相處倒是頗為融洽。
上午十點鐘，訂婚典禮準時開始。
顧鳴善走上高臺，精神奕奕的站在眾人面前。外人都知道，顧家老爺子偏愛幺孫，今天顧唯深只是舉行訂婚典禮，但這排場完全不輸結婚的氣派。
主廳內的音樂聲響起，大家紛紛放下酒杯，朝著主廳走來。
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，瞇著一雙桃花眼，親熱的低著頭，同身邊的女人低語，“露露，顧家那個老頭子，怎麽還這麽精神？”
夏朝露眼神微動，越過人群往高臺前掃了眼，隨後又別開目光。當年她被帶到顧家祖宅的畫面，忽然在她眼前閃過。
是啊，幾年過去，這位顧爺爺看起來，倒是依舊精神健碩。還記得，老爺子當初坐在那把太師椅中，眼神犀利又冷漠的盯著她，問道：“說吧，多少錢你能離開我的孫子？”
多少錢？
夏朝露自嘲的笑了笑，她要了一千萬。一千萬她就把顧以寧賣了，她想，那個小氣又睚眥必報的男人，這些年一定恨透了她吧。
眼角餘光掃過什麽，夏朝露下意識擡起臉，下一刻就見到一雙熟悉的眼睛。
男人那雙黑沈深邃的眼眸，冷冽淡漠。如同那年他們初遇時，他的眼睛也是這般無波無瀾，平靜的沒有半點風浪。
那時候她還年輕，心高氣傲的跑到他面前質問，“顧以寧，為什麽別的男人看到我都會笑，只有你不會？”
難道她不好看嗎？夏朝露氣哼哼的仰起臉，不服氣的瞪著他。
只可惜，那個男人只淡淡瞥了她一眼，連回答都欠奉。
就是從那一年開始，夏朝露發誓，她一定要把這個拽的二五八萬的男人追到手，讓他當著全校師生的面，說一句“夏朝露你好美”。
呵呵。
夏朝露低低笑了聲，那些往事幾乎已經過去很久很久。她斂下眉，再度回望過去時，卻見那邊的顧以寧已經轉過身，背對著她。
切！
他那小氣的毛病，這輩子都改不掉了。
“三少出來了——”
人群中有人一聲尖叫，緊接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前方並肩走來的男人和女人。
顧唯深穿套純手工黑色西裝，豐神俊朗般走入眾人的視線。而他身邊的季笙歌，身上那件白色禮服，同樣襯托出她精致無雙的容顏。
他們兩人肩並肩走來，宛如從畫中走下來的一對璧人。
夏朝露砸砸嘴，輕笑聲，“顧家的男人們個個長得都好看，如今三少和笙歌在一起，我倒是挺好奇，他們以後的孩子要美成什麽樣啊？”
厲俊瞥眼身邊的女人，不滿的低語，“露露，你眼睛是不是有問題了？明明在你身邊還有個更帥的男人。”
“誰？他在哪裏？趕緊出來，姐姐立刻簽了他！”
厲俊瞇了瞇眼，看到夏朝露眼底那抹不屑的笑後，頓時冒出幾分火氣。
不過看到不遠處顧以寧瞥來的目光後，厲俊瞬間深吸口氣，低頭在夏朝露耳邊，親密的低語，“露露，你這張厲害的小嘴，就會欺負我是吧？”
“誰讓你嘴欠？”夏朝露含笑望向身邊的男人，卻意外看到顧以寧陰霾的目光一閃而過。
她嘴角的笑容一陣僵硬，原本的得意也都收斂起來。
眼見夏朝露跨下的小臉，厲俊心頭一陣舒暢。哼，他是拿這位小姑奶奶沒轍，但是有人可以啊！
前方高臺前有人出聲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。顧唯深牽著季笙歌的手，已經跨上高臺，站在中央。
訂婚典禮的音樂聲，已經在大廳內響起。顧載成站在臺前，定定望著前方，嘴角揚起的弧度越來越陰霾。
從小到大，顧唯深一直都壓在他的前面。無論他如何努力，無論他才是顧家長孫，可所有的寵愛，卻依舊都輪不到他。這口氣，壓在他心間太久，終於時來運轉。
“訂婚儀式開始。”主持人手握話筒，走到前方。
顧唯深邁步上前，輕輕握住季笙歌的手。
“等等——”
前排的記者中間，有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上前半步，拿著話筒開口，“能不能請三少在訂婚前，先回答大家一個問題？”
好端端跑出來這麽個人，顧銳沈著臉就要過去，但被顧唯深攔住。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，他不希望有任何不好的傳言發生。
“什麽問題？”顧唯深耐著性子問了句。
身穿黑色休閑服的男人笑了笑，立刻將手中的幾張照片舉起來，道：“我這裏有份資料，有人爆料說，顧家三少並非是顧家的孩子！”
“什麽？”
此話一出，人群中頓時如燒開的沸水，亂成一鍋粥。高臺上方，顧長引面色微微一變，下意識看眼身邊的妻子。
“呵呵。”
高臺前方，顧唯深稍稍松開身邊的人，道：“你是哪家的記者？誰讓你今天故意來搗亂的？”
“三少，我手裏有證據。”那個男人再次揚起手中的照片，直抵顧唯深面前，“不信的話，三少可以過來看看。”
“胡說八道！”
顧鳴善臉色慍怒，當時就發了火，“把這種人給我轟出去！”
“怎麽，顧家的人心虛了嗎？”那個男人冷冷一笑，道：“雖說顧家在雲江市無人敢惹，但是這種明目張膽不讓人說真話的行徑，當真是要一手遮天嗎？”
宴會廳的議論聲越來越高，顧鳴善臉色極為難看。顧唯深上前一步，看向老爺子的眼神充滿安撫，“爺爺，您不用生氣。”
隨後，顧唯深看向臺下的男人，道：“好啊，既然你說有證據，那我就看看，到底是什麽樣的證據。”
季笙歌秀氣的眉頭蹙了蹙，下意識想要拉住顧唯深的胳膊，但她晚了一步，只能眼見顧唯深走下高臺。
人群中的議論聲，此起彼伏。大家誰都沒有料到，平白無故竟會有人忽然站出來說顧家三少不是顧家的孩子。
不過大家都喜歡看熱鬧，哪怕這是顧家的熱鬧，人人心中也都蠢蠢欲動。
虞宛站在顧載成身邊，此時臉色也是幾變。她從小進出顧家，自幼看著顧唯深在顧家長大，受盡寵愛，如今有人說他不是顧家的孩子，她簡直不敢相信！
顧唯深幾步走下高臺，緩緩走到那個男人面前，“證據。”
那個男人揚起手，倒是大大方方將手中的照片遞給顧唯深。照片應該有些年代，邊沿已經泛黃。照片中的女人是嚴如，她身邊牽著已經會走的顧以寧，身材纖細的站在一處庭院前，笑容溫和。
見到這張照片時，顧唯深眼神瞬間縮了縮。他比顧以寧小兩歲，按照時間推算的話，顧以寧一歲多的時候，他肯定已經在嚴如的肚子裏。
可是照片中，嚴如身材纖細，小腹平坦，壓根沒有懷孕的跡象。
“三少，這些照片，您看清楚了嗎？”
顧唯深眉色一沈，“這些照片，你是從哪裏得到的？”
“呵呵。”那個男人收回手，立刻將照片抽回來。他手中握著話筒，轉而又把目光落向前方高臺前的婦人身上。
“顧太太，聽說您當初生下二少以後就傷了身體，不能再生育。那麽有關三少的身世，您不打算解釋一下嗎？”
全場眾人此刻都倒吸口氣，一雙雙眼睛紛紛落向嚴如。外人都知道，這位顧太太平時對顧唯深疼愛有加，自幼將小兒子捧在手心。
此時此刻，別說臺下眾人神色大變，就連顧鳴善臉色都變了。他轉身看向顧長引，手中握著拐杖的五指已然攥緊。
一時間，宴會廳內丁點聲音都沒有。大家的目光都落向臺上的嚴如，以及站在臺下的顧唯深身上。
顧唯深垂在身側的雙手，不自覺緊握成拳。
事情鬧成這樣，如果此時顧鳴善趕人，必然會被眾人以為有意隱瞞。他沈著臉站在臺前，心中早已掀起狂風驟雨。
人群中央，閆豫手中端著一杯香檳，目光緊緊落向臺上的季笙歌。這會兒她的臉色很不好看，是在為顧唯深擔心嗎？
“顧太太，請您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臺前的那個男人，依舊步步緊逼。顧載成看到大家那一張張好事八卦的態度，莫名覺得解氣。
片刻之後，嚴如徐徐邁步，走到臺前，“我可以回答。”
四周再度鴉雀無聲，嚴如擡高臉頰，冷靜自持的目光一點點望向眾人，“顧唯深自然是顧家的孩子，是顧家的子孫。”
聽到她的話，季閑泛白的臉色總算回轉。他長長的松口氣，正要叫人把那個鬧事的記者打發掉，不想嚴如又再次開口。
“只不過……”
站在高臺下的顧唯深，緩緩擡起臉，幽暗的雙眸一瞬間落向臺前的人。那是他最愛的母親，這些年他們的母慈子孝，曾羨煞過多少旁人。
“只不過，我的兒子只有顧以寧一個。而顧唯深，並不是我的兒子。”嚴如語氣平靜，這句話從她口中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，擲地有聲。
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那刻，顧以寧便跳上高臺，一把扯下嚴如手中的話筒。
高臺前方頓時亂作一團，顧載成聽到嚴如的回答時，臉上的神情瞬間大變。他忽然意識到什麽，只是已經晚了。
“天哪！怎麽會這樣？！”
“原來三少不是顧太太的親生兒子！”
“私生子，他是顧家的私生子啊！”
全場一片嘩然，季笙歌怔怔站在高臺中央，隔著人群望向高臺下方的男人，眼眶驀然一酸。
私生子？
多麽狠毒的三個字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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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季小姐，您稍微把頭擡高一點兒。”身側的化妝師，低聲開口。
季笙歌回過神，把思緒從昨晚那些怪夢中抽離回來。她把下巴擡起來，看眼墻上的掛鐘，時間越來越近了。
“笙歌，要不要喝點牛奶？”譚姿端來牛奶和早餐，季笙歌一大早起來，滴水未進就直接坐在這裏化妝，等下又要去訂婚現場，後面的時間肯定更是無暇抽身，所以說訂個婚也是不容易啊。
季笙歌並沒有感覺到餓，不過想到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，她可能需要體力和腦力支撐，便點了點頭，“好，我喝。”
化妝師收回手，譚姿把牛奶杯端過來，還貼心的拿來吸管。季笙歌坐在椅子裏，接過牛奶杯，很快將整杯牛奶都喝完，“謝謝小姿。”
“客氣什麽。”譚姿把蛋糕拿過來，季笙歌揉揉肚子，示意她喝飽了，吃不下了。譚姿也沒勉強，轉手把東西放到邊上。
化妝師繼續上前，開始後面的工作。時間並不算富裕，大家都各司其職，開始準備需要的東西。
“季姐！”
臥室的門被人推開，葉蓁蹦蹦跳跳的進來，看到坐在椅子裏的季笙歌時，頓時驚呼起來，“哇塞，好美的新娘子啊！”
季笙歌瞥眼身後的人，低聲糾正，“不是新娘子，今天只是訂婚。”
“哎呀，都差不多嘛。”葉蓁不以為然的聳聳肩，彎腰湊到季笙歌身邊，仔細看她臉上的皮膚，“季姐，你的皮膚好好哦，比我白好多。”
譚姿之前聽說季笙歌身邊收了個小丫頭，今天見到葉蓁這種大大咧咧又天真可愛的樣子，她也覺得這小丫頭挺可愛，難怪能夠得到季笙歌的另眼相待。
“你吃早餐了嗎？”季笙歌輕聲問了句，葉蓁果然搖頭。她一大早就爬起來，趕著來看新娘子，哪有時間吃早餐。
譚姿拍拍葉蓁的肩膀，笑道：“那邊有牛奶和糕點，你先吃點吧。”
“好啊好啊。”聽到有好吃的東西，葉蓁立刻跑過去，安靜的坐下來吃東西。
見她不再說話，季笙歌才朝譚姿眨了眨眼，兩人默契的交換個眼神。
化妝比較費時費力，季笙歌坐的腰背酸疼。自從葉蓁出現，這間臥室中歡聲笑語都沒斷過，小丫頭大概真的高興，嘰嘰喳喳說個不停。
原本緊張忐忑的心情，因為葉蓁帶來的些許歡笑，被沖淡不少。季笙歌望著鏡子裏漸漸完美的妝容，情緒有點說不出的覆雜。
啪！
隔壁房間的臥室門有動靜，緊接著季美音冷著臉走出來，瞥眼這邊臥室中的熱鬧場面，臉色很難看，可還是忍住沒有發作，“姐姐。”
季美音恭恭敬敬開口叫人，擺出一副乖順的好妹妹模樣。季笙歌淡淡瞥了她一眼，並沒有冷場。畢竟今天這樣的場合，她不想發生任何不開心的事情。
“二小姐。”葉蓁放下手裏的零食，起身喊了句。
季美音素來晚起，今天六點多就被她們的說話聲嬉笑聲吵醒，自然心情不悅。可她不敢同季笙歌發脾氣，只好把怨氣撒到別人身上。
“哼！一大早吵吵鬧鬧，真是煩死了！”季美音狠狠瞪了眼面前的人，轉身就扭著腰下了樓。
葉蓁鼓著腮幫子，不服氣的回了句，“矯情！”
“蓁蓁。”季笙歌低聲呵斥了聲，不想讓葉蓁同季美音發生什麽沖突。
葉蓁看到季笙歌遞來的眼色，只好撇撇嘴，垂下臉，“好吧，我不跟她一般見識。”
小丫頭很聰明，很多時候季笙歌都不需要點明，只是一個眼神葉蓁就能體會和明白。對於她們之間這種默契，季笙歌非常欣慰。
“笙歌，準備好了嗎？”方雲佩心急的上來看情況，見到已經化好妝的季笙歌時，她的眼神瞬間定住。
“喲，我們笙歌真漂亮。”方雲佩遲疑片刻，緊接著就笑出聲。隨後她把手裏拿著的紅包，依次發給房間中幫忙的眾人，“辛苦大家了。”
“謝謝季太太。”眾人接過厚厚的紅包，都笑瞇瞇道了謝。
方雲佩上前一步，輕拍季笙歌的肩膀，道：“準備好了就下來吧，你爸爸說，咱們應該要去酒店了。”
“好。”季笙歌應了聲，方雲佩也沒多說，轉身下樓又去準備其他東西。
化妝師和工作人員都跟著下樓，譚姿拿過白色披肩搭在季笙歌肩頭，笑道：“今天降溫，有些冷，小心著涼。”
季笙歌點點頭，起身後又往鏡中看了看，確定全身上下沒有任何遺漏不妥，這才長長松口氣。
不多時候，季閑見到女兒下樓，立刻吩咐司機備車。季閑帶著方雲佩母女乘坐一輛轎車，他又安排了另外的車子給季笙歌。
須臾，幾輛車子同時從季家出發。季笙歌坐在中間那輛黑色轎車中，她瞥眼兩側不斷飛逝的景物，神色漸漸有些緊張。
“怎麽了？”譚姿發覺身邊的好友面色僵硬，關心的問了句。
不等季笙歌回答，葉蓁搶先笑道：“嘿嘿，季姐一定是太興奮了。如果是我要跟整個雲江市最帥的男人訂婚，恐怕我會激動地暈倒。”
“噗！”
季笙歌忍不住笑出聲，全身緊繃的那根弦都送下來，“你啊，就會亂說。”
“我實話實說嘛。”葉蓁小聲嘟囔了句。
先前緊張的氣氛，因為葉蓁的有說有笑被沖淡。季笙歌斂下眉，努力深吸口氣，終於意識到她的緊張是因為，她距離那個男人越來越近了。
天亮之後，顧家祖宅內的傭人們，便開始緊鑼密鼓的進出。今天三少爺訂婚，大家都打起全部的精神來工作，誰也不敢出半點差錯。
“都準備好了嗎？”
“太太，都準備好了。”
傭人們齊刷刷站在邊上，嚴如一一查看過後，終於點頭，“三兒呢？”
“三少爺被老爺子叫去書房了。”
嚴如轉身，正欲上樓，但被顧長引拉住，“時間還來得及，等等。”
邁步走到丈夫身前，嚴如淡淡一笑，伸手幫他把襯衫的衣領撫平，“今天三兒就要訂婚了，原來一轉眼，竟然已經過去這麽多年。”
聽出她話裏的含義，顧長引眼神沈了沈，道：“我知道，這些年你辛苦了，幫我照顧家裏和孩子們。”
辛苦？
嚴如笑了笑，眼底有什麽情緒一閃而過。她嫁入顧家三十年了，原來等來的就只有這句辛苦？！
二樓書房內，顧鳴善手中拄著拐杖，面向香案前的那張黑白照片，神情一陣暗淡，“三兒，跪下上香。”
“爺爺，我今天訂婚了，換了新衣服。”顧唯深坐在椅子裏，瞧著二郎腿，顯然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。
顧老爺子低斥聲，“少廢話，快點！”
眼見爺爺動怒，顧唯深也不敢繼續玩笑。他乖乖站起身，走到供桌前，取出一炷香後，雙手點燃後，恭敬地上香。
隨後他又跪在蒲團上，說道：“三爺爺，今天我訂婚了。”
看到幺孫按照要求做好，顧鳴善緊蹙的眉頭才松了松，“起來吧。”
顧唯深站起身，轉而走到爺爺身邊，道：“好了，今天您孫子訂婚，不是應該開開心心的嗎？”
今天確實是個好日子，顧鳴善斂起思緒，又轉頭看眼那張黑白照片中年輕的臉龐，重重嘆了口氣。
打開書房門，顧唯深攙扶著爺爺下樓，心中的疑惑一閃而過。百年顧家的家規嚴苛，當年那位三爺爺因為私生子的身份不能繼承家業，後被爺爺趕出顧家意外去世，這些年以來，爺爺心有禁忌，都不準外人再提起當年的事情。
“爸。”
“爺爺。”
顧鳴善下樓時，全家人都已經到齊。顧長引上前半步，親自伸手攙扶過父親，率先出了門。
“媽，你們先去酒店，我去接小宛。”顧載成擡起頭，目光從嚴如身上掃過後，轉而落向顧唯深。
“好，去吧。”嚴如應了聲。
顧載成今天穿戴十分正式，他淡淡一笑，經過顧唯深身邊時，腳步微有停頓，“三兒，大哥先說一聲恭喜了。”
男人雙眸瞇了下，“大哥，你今天好像比我還高興？”
“有嗎？”顧載成聳聳肩，只笑了笑，便轉身離開。
這些年顧載成都是這幅模樣，顧唯深並沒放在心上。他看到顧以寧下樓走過來，便收回目光。
“二哥。”顧唯深主動開口，顧以寧依舊那副冰山臉，淡淡應了聲。
司機將車開到前院，顧長引攙扶老爺子上了車。嚴如轉身走下臺階前，忍不住又轉過臉，“三兒……”
顧唯深挑眉看過來，幾步走到嚴如身邊，“媽，怎麽了？”
心底起伏的情緒很快平覆下來，嚴如彎起唇，道：“沒什麽。”
話落，她拎著皮包走下高臺，彎腰坐進車裏。
不多時候，顧銳將車開到祖宅門前。顧唯深同顧以寧同乘一輛車，兩人分別坐在後座兩側。
車子發動起來，朝著酒店方向行駛。顧唯深低頭看眼腕表，只覺得這時針秒針走的可真慢啊。
“緊張了嗎？”身邊的男人忽然出聲。
顧唯深挑了挑眉，看眼自家二哥的冰山臉，不禁笑了笑，“不是緊張，是急不可耐。”
嘖嘖嘖。
顧以寧心中輕斥聲，心想他家三少爺真是越來越酸了。
車廂內氣氛壓抑，顧唯深單手扶著下顎，瞥眼身邊男人那副永遠波瀾不驚的神情，微微不悅，“二哥。”
“說。”
“夏朝露回來了，你知道嗎？”
顧唯深低沈的嗓音，緩緩在車廂內散開，顧以寧依舊上半身倚靠後座，冷淡的眉眼間看不出什麽起伏。
半響，他才低低應了聲，“嗯。”
顧以寧那張冷冷的冰山臉好像沒有什麽變化，顧唯深撇撇嘴，心想他這二哥真能裝啊，不過他今天特別給厲家那位二少爺發了請帖，他倒是要看看，他二哥究竟能夠裝到什麽時候，哼！
市中心七星級酒店，門前各種豪車一輛接著一輛駛來。顧唯深下車時，立刻有大批的記者們蜂擁而至。
顧銳早已安排好人手，見到圍堵過來的記者們檔開。顧唯深那張完美的臉龐出現在何地，立刻就會引來眾人的驚呼以及尖叫。
電梯門打開，顧唯深直接進去，上到頂樓宴會廳。
叮！
電梯門打開，顧家兩位少爺同時現身，瞬間吸引眾人的目光。顧以寧冷冰冰的面容不變，他單手插兜，走進宴會廳後便如常尋找安靜的角落待著，一副不願意過多參與的模樣。
顧唯深早已習慣，他看到顧以寧走遠，立刻將目光望向不遠處。那邊偏廳中，厲俊帶著身邊的夏朝露已經到了。
“三少。”顧銳處理好樓下那些記者們，大步過來，“那些記者們我都放上來了，不過只讓他們在廳外守著，等到訂婚典禮開始後，再讓他們進來大廳。”
顧唯深點點頭，隨後想起什麽，問了句，“今天這些媒體有些面生，是誰安排的人？”
“是大少爺安排的，”顧銳如實回答，“大少爺找了不少家電視臺和主流雜志的記者們，所以有些面孔很生。”
這種時候，顧載成最愛表現一下，顧唯深應了聲，沒有再多問。
“三少，季小姐已經到了。”有工作人員過來通知。
顧唯深挑眉看過去，只見季閑帶著方雲佩，已經走到爺爺身邊去打招呼。
“老爺子，您好。”
“季先生，季太太。”
兩家人熱絡的打招呼，方雲佩笑瞇瞇走上前，站在嚴如身邊道：“顧太太不用客氣，咱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。”
嚴如今天穿件酒紅色的真絲旗袍，妝容精致的臉頰泛著溫和的笑，“是啊，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。”
眼見他們相談甚歡，顧唯深也沒過去打攪。他看眼時間，轉身就要去化妝間。
“大少爺，虞小姐到了。”
前方人群中有人高叫一聲，顧載成西裝革履的出現，走在他身邊的虞宛穿著華麗，儼然千金小姐的氣勢。
守候在外的記者們蜂擁而至，瞬間將他們兩人包圍。
“請問大少，您同虞小姐的婚事什麽時候能有消息？”
顧載成勾了勾唇，看眼身邊虞宛微紅的臉色，伸手將她擁入懷裏，“今天是我們家三少訂婚，至於我和小宛的婚事，也應該很快了。”
“這麽說，大少和虞小姐已經確定婚期了嗎？”
“顧虞兩家真的要聯姻了嗎？”
記者們繼續追問，顧載成臉上的笑容溫和，頗有耐心的一一解答，“顧虞兩家自然要聯姻，身為顧家的長子長孫，我必然會給小宛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。”
“哇塞，好期待啊！”
人群中有人爆發出驚呼聲，記者們也都紛紛將顧載成說的話記錄下來。虞宛始終站在他的身邊，臉頰的笑容得體又溫婉。
宴會廳內，顧唯深看到前方顧載成的有意表演，不禁冷笑聲。難怪顧載成今天那排這麽多記者過來，原來他是想要自己出風頭！
這些年來，顧載成始終都和他明爭暗鬥，就連顧虞兩家聯姻這種事情，也能被他拿到今天這樣的場合來炒作！
只不過，今天他心情好，懶得同顧載成計較。
男人收回目光，立刻轉過身，朝著化妝間的方向走去。
顧載成護著虞宛走出人群包圍，虞宛擡眸的那刻，恰好看到顧唯深遠去的背影。她下意識咬緊下唇，臉色漸漸變的黯然。
剛剛顧載成那麽肆意宣揚，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夠看到。她相信顧唯深也都看到了，可他卻連半點情緒都沒有。
“小宛，你沒事吧？”顧載成看到身邊的人臉色不對，關心的上前圈住她的肩膀。
虞宛微微退開半步，有意躲開他的觸碰，“我沒事，就是被那些記者們問的頭疼。”
顧載成眼見她有意拉開同自己的距離，眉間的惱怒只一閃而過。他看的出來虞宛情緒不高，也知道她還在惦記著誰。
只不過，等她知道顧唯深的真實身世後，他就不信虞宛還能繼續癡迷？
顧唯深推開化妝間的門進去時，季笙歌就坐在椅子裏補妝。原本熱熱鬧鬧的說話聲，在男人出現後，霎時變的鴉雀無聲。
葉蓁盯著進來的男人，眼睛瞬間放亮，“哇三少，您今天好帥呀。”
男人微微側目，看眼邊上站著的葉蓁，不由想起什麽。這個小丫頭就是上次被顧傲欺負的那個吧。倒是個挺精明的人兒，最主要眼神好。
譚姿站起身，立刻走過去拉住葉蓁，道：“三少、笙歌，我們先出去。”
然後譚姿朝顧唯深點點頭，紅著臉就把葉蓁拉出去。
化妝間的門關上後，顧唯深擡腳走到梳妝鏡前。他站在季笙歌身側，慢慢彎下腰，單手壓在她的肩頭，定定望著鏡中的人，半天也不開口。
季笙歌不安的擡起臉，伸手拿起桌上的粉撲就要補妝，“是不是我的妝化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顧唯深一把按住她的手背，轉而緊緊握在掌心，“你很美。”
從早上化完妝到現在，已經很多人都說過季笙歌美。不過無論別人怎麽說，她總要聽到顧唯深開口，才能安心下來。
“真的嗎？”
季笙歌仰起臉，望著上方的男人。
她的五官本就精致完美，這會兒經過化妝術的暈染，更是完美到極致。顧唯深盯著她那雙水潤潤的黑眸，心尖驀然一動。
男人倏然低下頭，薄唇壓在她的唇上。
忽然落下的吻，令季笙歌全然沒有躲閃的機會。她只微微驚呼了下，後面所有的聲音便都被男人吞沒在唇齒間。
唇上的吻，熱烈而纏綿。
半響，顧唯深戀戀不舍的擡起臉，松開她的唇。他手指輕按，指腹壓在她的嘴角摸索，“嗯，你現在的唇色，我最喜歡。”
因為他的話，季笙歌臉頰騰的躥紅。她下意識擡手，按了下微微發脹的嘴唇，心中一片悸動。
“扣扣——”
有人敲門後進來，道：“三少，時間到了。”
顧唯深應了聲，轉而牽過季笙歌的手，用力握在手中，“我們要出去了，不要緊張，有我在你身邊。”
“好。”季笙歌提起裙擺，邁步走到他的身邊。
宴會廳內的客人陸陸續續都到場，現場安排的記者們也都到位，大家把機器架起來，都在準備報道這場盛世訂婚典禮。
閆豫現身時，全場引起一陣不小的躁動。他自從重新出現在娛樂圈，哪怕早已不是演員的角色，卻依舊能夠吸引大眾的視線。
衛茵挽著閆豫的胳膊出現時，很多記者們都過來采訪。閆豫倒是對於記者們的回答，有問必答，順便為自己的新片宣傳一番。
主廳內，顧家的親屬們也都到場。顧榮傑帶著妻子兒女出現，裴儀霜主動來到嚴如身邊，兩位妯娌間相處倒是頗為融洽。
上午十點鐘，訂婚典禮準時開始。
顧鳴善走上高臺，精神奕奕的站在眾人面前。外人都知道，顧家老爺子偏愛幺孫，今天顧唯深只是舉行訂婚典禮，但這排場完全不輸結婚的氣派。
主廳內的音樂聲響起，大家紛紛放下酒杯，朝著主廳走來。
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，瞇著一雙桃花眼，親熱的低著頭，同身邊的女人低語，“露露，顧家那個老頭子，怎麽還這麽精神？”
夏朝露眼神微動，越過人群往高臺前掃了眼，隨後又別開目光。當年她被帶到顧家祖宅的畫面，忽然在她眼前閃過。
是啊，幾年過去，這位顧爺爺看起來，倒是依舊精神健碩。還記得，老爺子當初坐在那把太師椅中，眼神犀利又冷漠的盯著她，問道：“說吧，多少錢你能離開我的孫子？”
多少錢？
夏朝露自嘲的笑了笑，她要了一千萬。一千萬她就把顧以寧賣了，她想，那個小氣又睚眥必報的男人，這些年一定恨透了她吧。
眼角餘光掃過什麽，夏朝露下意識擡起臉，下一刻就見到一雙熟悉的眼睛。
男人那雙黑沈深邃的眼眸，冷冽淡漠。如同那年他們初遇時，他的眼睛也是這般無波無瀾，平靜的沒有半點風浪。
那時候她還年輕，心高氣傲的跑到他面前質問，“顧以寧，為什麽別的男人看到我都會笑，只有你不會？”
難道她不好看嗎？夏朝露氣哼哼的仰起臉，不服氣的瞪著他。
只可惜，那個男人只淡淡瞥了她一眼，連回答都欠奉。
就是從那一年開始，夏朝露發誓，她一定要把這個拽的二五八萬的男人追到手，讓他當著全校師生的面，說一句“夏朝露你好美”。
呵呵。
夏朝露低低笑了聲，那些往事幾乎已經過去很久很久。她斂下眉，再度回望過去時，卻見那邊的顧以寧已經轉過身，背對著她。
切！
他那小氣的毛病，這輩子都改不掉了。
“三少出來了——”
人群中有人一聲尖叫，緊接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前方並肩走來的男人和女人。
顧唯深穿套純手工黑色西裝，豐神俊朗般走入眾人的視線。而他身邊的季笙歌，身上那件白色禮服，同樣襯托出她精致無雙的容顏。
他們兩人肩並肩走來，宛如從畫中走下來的一對璧人。
夏朝露砸砸嘴，輕笑聲，“顧家的男人們個個長得都好看，如今三少和笙歌在一起，我倒是挺好奇，他們以後的孩子要美成什麽樣啊？”
厲俊瞥眼身邊的女人，不滿的低語，“露露，你眼睛是不是有問題了？明明在你身邊還有個更帥的男人。”
“誰？他在哪裏？趕緊出來，姐姐立刻簽了他！”
厲俊瞇了瞇眼，看到夏朝露眼底那抹不屑的笑後，頓時冒出幾分火氣。
不過看到不遠處顧以寧瞥來的目光後，厲俊瞬間深吸口氣，低頭在夏朝露耳邊，親密的低語，“露露，你這張厲害的小嘴，就會欺負我是吧？”
“誰讓你嘴欠？”夏朝露含笑望向身邊的男人，卻意外看到顧以寧陰霾的目光一閃而過。
她嘴角的笑容一陣僵硬，原本的得意也都收斂起來。
眼見夏朝露跨下的小臉，厲俊心頭一陣舒暢。哼，他是拿這位小姑奶奶沒轍，但是有人可以啊！
前方高臺前有人出聲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。顧唯深牽著季笙歌的手，已經跨上高臺，站在中央。
訂婚典禮的音樂聲，已經在大廳內響起。顧載成站在臺前，定定望著前方，嘴角揚起的弧度越來越陰霾。
從小到大，顧唯深一直都壓在他的前面。無論他如何努力，無論他才是顧家長孫，可所有的寵愛，卻依舊都輪不到他。這口氣，壓在他心間太久，終於時來運轉。
“訂婚儀式開始。”主持人手握話筒，走到前方。
顧唯深邁步上前，輕輕握住季笙歌的手。
“等等——”
前排的記者中間，有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上前半步，拿著話筒開口，“能不能請三少在訂婚前，先回答大家一個問題？”
好端端跑出來這麽個人，顧銳沈著臉就要過去，但被顧唯深攔住。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，他不希望有任何不好的傳言發生。
“什麽問題？”顧唯深耐著性子問了句。
身穿黑色休閑服的男人笑了笑，立刻將手中的幾張照片舉起來，道：“我這裏有份資料，有人爆料說，顧家三少並非是顧家的孩子！”
“什麽？”
此話一出，人群中頓時如燒開的沸水，亂成一鍋粥。高臺上方，顧長引面色微微一變，下意識看眼身邊的妻子。
“呵呵。”
高臺前方，顧唯深稍稍松開身邊的人，道：“你是哪家的記者？誰讓你今天故意來搗亂的？”
“三少，我手裏有證據。”那個男人再次揚起手中的照片，直抵顧唯深面前，“不信的話，三少可以過來看看。”
“胡說八道！”
顧鳴善臉色慍怒，當時就發了火，“把這種人給我轟出去！”
“怎麽，顧家的人心虛了嗎？”那個男人冷冷一笑，道：“雖說顧家在雲江市無人敢惹，但是這種明目張膽不讓人說真話的行徑，當真是要一手遮天嗎？”
宴會廳的議論聲越來越高，顧鳴善臉色極為難看。顧唯深上前一步，看向老爺子的眼神充滿安撫，“爺爺，您不用生氣。”
隨後，顧唯深看向臺下的男人，道：“好啊，既然你說有證據，那我就看看，到底是什麽樣的證據。”
季笙歌秀氣的眉頭蹙了蹙，下意識想要拉住顧唯深的胳膊，但她晚了一步，只能眼見顧唯深走下高臺。
人群中的議論聲，此起彼伏。大家誰都沒有料到，平白無故竟會有人忽然站出來說顧家三少不是顧家的孩子。
不過大家都喜歡看熱鬧，哪怕這是顧家的熱鬧，人人心中也都蠢蠢欲動。
虞宛站在顧載成身邊，此時臉色也是幾變。她從小進出顧家，自幼看著顧唯深在顧家長大，受盡寵愛，如今有人說他不是顧家的孩子，她簡直不敢相信！
顧唯深幾步走下高臺，緩緩走到那個男人面前，“證據。”
那個男人揚起手，倒是大大方方將手中的照片遞給顧唯深。照片應該有些年代，邊沿已經泛黃。照片中的女人是嚴如，她身邊牽著已經會走的顧以寧，身材纖細的站在一處庭院前，笑容溫和。
見到這張照片時，顧唯深眼神瞬間縮了縮。他比顧以寧小兩歲，按照時間推算的話，顧以寧一歲多的時候，他肯定已經在嚴如的肚子裏。
可是照片中，嚴如身材纖細，小腹平坦，壓根沒有懷孕的跡象。
“三少，這些照片，您看清楚了嗎？”
顧唯深眉色一沈，“這些照片，你是從哪裏得到的？”
“呵呵。”那個男人收回手，立刻將照片抽回來。他手中握著話筒，轉而又把目光落向前方高臺前的婦人身上。
“顧太太，聽說您當初生下二少以後就傷了身體，不能再生育。那麽有關三少的身世，您不打算解釋一下嗎？”
全場眾人此刻都倒吸口氣，一雙雙眼睛紛紛落向嚴如。外人都知道，這位顧太太平時對顧唯深疼愛有加，自幼將小兒子捧在手心。
此時此刻，別說臺下眾人神色大變，就連顧鳴善臉色都變了。他轉身看向顧長引，手中握著拐杖的五指已然攥緊。
一時間，宴會廳內丁點聲音都沒有。大家的目光都落向臺上的嚴如，以及站在臺下的顧唯深身上。
顧唯深垂在身側的雙手，不自覺緊握成拳。
事情鬧成這樣，如果此時顧鳴善趕人，必然會被眾人以為有意隱瞞。他沈著臉站在臺前，心中早已掀起狂風驟雨。
人群中央，閆豫手中端著一杯香檳，目光緊緊落向臺上的季笙歌。這會兒她的臉色很不好看，是在為顧唯深擔心嗎？
“顧太太，請您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臺前的那個男人，依舊步步緊逼。顧載成看到大家那一張張好事八卦的態度，莫名覺得解氣。
片刻之後，嚴如徐徐邁步，走到臺前，“我可以回答。”
四周再度鴉雀無聲，嚴如擡高臉頰，冷靜自持的目光一點點望向眾人，“顧唯深自然是顧家的孩子，是顧家的子孫。”
聽到她的話，季閑泛白的臉色總算回轉。他長長的松口氣，正要叫人把那個鬧事的記者打發掉，不想嚴如又再次開口。
“只不過……”
站在高臺下的顧唯深，緩緩擡起臉，幽暗的雙眸一瞬間落向臺前的人。那是他最愛的母親，這些年他們的母慈子孝，曾羨煞過多少旁人。
“只不過，我的兒子只有顧以寧一個。而顧唯深，並不是我的兒子。”嚴如語氣平靜，這句話從她口中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，擲地有聲。
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那刻，顧以寧便跳上高臺，一把扯下嚴如手中的話筒。
高臺前方頓時亂作一團，顧載成聽到嚴如的回答時，臉上的神情瞬間大變。他忽然意識到什麽，只是已經晚了。
“天哪！怎麽會這樣？！”
“原來三少不是顧太太的親生兒子！”
“私生子，他是顧家的私生子啊！”
全場一片嘩然，季笙歌怔怔站在高臺中央，隔著人群望向高臺下方的男人，眼眶驀然一酸。
私生子？
多麽狠毒的三個字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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